在中国古代,鸟被赋予许多不同的人物,有不同的标志,从而形成了独具中国特色的“鸟文明”。除了喜爱用鸿鹄代表志存高远外,古人喜爱的鸟还有许多。比方,鹤在古人眼里被视为“一品鸟”;孔雀“开屏”被看成是祥瑞之兆;鸳鸯是代表夫妻情侣不离不弃、生死相依的“爱情鸟”;喜鹊则是一种“闻鹊声,皆为喜兆”的灵鹊……
对鸟的喜爱,不同人群有不同的挑选,古代官宦眼中最显贵者是鹤,称之为“一品鸟”。明清官员所着朝服前后饰有一块方形图画,称为“补子”,文官中最高的一品官补子便是一只鹤,“一品鸟”由此而来。
为什么最高的文官要用鹤?古人以为鸟中位置最高的是凤凰,鹤仅次于凤凰,有“一鸟之下,万鸟之上”之称,正符合君臣之道。鹤被如此爱崇,其实与鹤自身亦有关。鹤原本便是珍禽,贵重稀疏。清陈淏子《花镜·附录·养禽鸟法》“鹤”条称:“鹤,一名仙鸟,羽族之长也。有白、有黄、有玄,亦有灰苍色者。但世所尚皆白鹤。”世人所崇尚的白鹤,便是俗称的丹顶鹤,向来被视为吉祥鸟。古人以为,得道之人成仙时乘骑的东西便是鹤,故鹤被视为仙禽,有“仙鹤”美名,骑鹤也因而成了古人的最大愿望。南朝梁殷芸《小说》中有一个故事,几个客人同路,路上闲谈各人志趣,有的想当扬州刺史,有的想发财,有的想骑鹤成仙。有一个什么都想要,期望“腰缠十万贯,骑鹤上扬州”。
仙人都高寿,仙人所骑之鹤天然也是长命鸟。西汉刘安《淮南子·说林训》称:“鹤寿千岁,以极端游。”《花镜》还称:“鹤生三年则顶赤,七年羽翮具……一百六十年则变止,千六百年则形定,饮而不食,乃胎化也。”
在古人眼里,鹤与龟、松相同,都是长命的标志,称长命者为“鹤寿”,描述白叟阅历丰厚、人老体健叫“鹤语尧年”、“老气横秋”等,也都因而而来。白叟逝去,则称“驾鹤西归”。
鹤是鸟中正人,所谓“出类拔萃”便是根据这个说法,涵义风姿卓著,异于寻常。宋苏辙《次韵子瞻感旧见寄》诗称:“君才最高峙,鹤行鸡群中。”古人还以“琴操”与“鹤德”来比方才德拔尖、品高行洁者,文人画中的“琴鹤图”便是此意。
鹤常长幼相随、男女比翼,因而又被用来表明父子、配偶之道。传统吉祥图画“五伦图”,即用鹤代表父子之道。古乐府琴曲《别鹤操》则因夫妻离别而起:“将乖比翼隔天端,山川悠远路漫漫,揽衾不寝食忘餐。”夫妻别离,天各一方,称为“别鹤”,即由此而来。
鹤是古人眼里“一品鸟”,孔雀则是“鸟中之王”。孔雀茸毛有圆形眼状斑,好像“孔”,故名,又称“孔鸟”,还有“越鸟”的别称。“越鸟”之得名,是由于当年南越国盛产。《汉书·南粤传》称,汉文帝时,南越王赵佗曾献一批珍禽宝藏,其中有“孔雀二双”。
古时岭南富有之家有畜养孔雀的习俗,采其金翠茸毛为扇拂,或全株截其尾以为方物。据清陈淏子《花镜·附录·养禽鸟法》“孔雀”条,岭南人捕捉孔雀很有经历:“(孔雀)雨久则尾重,不能高飞,南人因而往捕之。或暗伺其过,于丛篁间,急断其毛,以为方物。若使回忆,则金翠顿减。”
孔雀有雄雌之分,以其美艳的形与色取悦于人,以雄孔雀开屏最为冷艳。民间以为,“孔雀开屏”是一种祥瑞之兆,曩昔富有之家多畜养孔雀,即期望家里常有“祥瑞”。此外,孔雀也是“官身”,明清官员帽冠所饰花翎,便是孔雀茸毛。冠饰花翎有三眼、双眼、单眼之差异,以此表明不同的等第,五品以上官员才能够饰戴单眼花翎。并且,朝服补子图画也有孔雀。明清文官朝服中,一品补子是鹤,二品补子是雉,三品补子便是孔雀。鹤、雉、孔雀别离代表协台、道台、府台,吉祥图画“位列三台”遂由此而来。
古人以为孔雀为“文禽”,有忠、信、敬、刚、柔、和、固、贞、顺“九德”。孔雀行则有仪,飞则有次,动不失法,故古人还将其与大雁相同作为“礼”之化身,此即古人交际场合所谓的“孔雁之仪”。西汉扬雄《太玄经》释“礼”时称:“孔雁之仪,可规律也。”而在民间,孔雀则还有涵义,不仅是美的化身和吉祥的征兆,仍是爱情和夸姣的标志,汉末乐府长诗《孔雀东南飞》便借“孔雀”来表达夫妻间的留恋,唐高祖“雀屏中选”的美谈也撒播至今。故新婚用家具、器物、妆饰常用孔雀纹饰。
在古人眼里,凤凰、鸳鸯、燕子、比翼鸟等都曾被视为“爱情鸟”,尤以凤凰和鸳鸯最知名。西汉司马相如 《凤求凰》称:“凤兮凤兮归故土,遨游四海求其凰……何缘交颈为鸳鸯,胡颉颃兮共飞翔!”但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,鸳鸯才是日子中真实的“爱情鸟”。鸳鸯雄称“鸳”,雌称“鸯”,性喜男女双宿双飞,寸步不离。晋崔豹《古今注·鸟兽》称:“鸳鸯,水鸟,凫类也。男女未尝相离,人得其一,则一思而至死,故曰‘雅鸟’。”因而,自古以来鸳鸯便标志纯真坚贞的爱情和夫妻情深意长。
早在先秦时,鸳鸯已被当成了爱情鸟。《诗经·小雅》中的《鸳鸯于飞》诗称:“鸳鸯于飞,毕之罗之。”又称:“鸳鸯在梁,戢其左翼。”传鸳鸯为屋上一俯一仰两瓦所化,因而交颈比翼,永不别离。此说源于魏文帝曹丕一个梦,《三国志·魏书·周宣扬》记载:“吾(曹丕)梦殿屋两瓦坠也,化作双鸳鸯。”从此,鸳鸯这种爱情鸟传说又多了一个故事,白居易《长恨歌》即称:“鸳鸯瓦冷霜华重,翡翠衿寒谁与共。”
秦汉时已呈现将夫妻床上用品饰以鸳鸯图画的习俗,据汉刘歆《西京杂记》,当年赵飞燕被汉成帝刘骜立为皇后,其妹赵合德便送了“鸳鸯襦”、“鸳鸯被”表明祝贺。五代十国时期,后蜀主孟昶还专门做了一床“鸳衾”,明陶宗仪《南村辍耕录》“鸳衾”条称:“孟蜀主一锦被,其阔犹今三幅帛,而一梭织成。被头作二穴,若云版样,盖以叩于项下,如盘领状。两边余锦则拥覆于肩。”“鸳衾”、“鸳被”遂成为配偶共寝的代称,唐钱起《长信怨》诗称:“鸳衾久违难为梦,凤管遥闻更起愁。”杜牧《为人题赠》诗亦称:“和簪抛凤髻,将泪入鸳衾。”
“喜鹊”这一叫法早在南朝已呈现,民间俗称“喜鸟”,还有“干鹊”、“黑鸟”、“乌鹊”、“飞驳乌(鸟)”等叫法,是古代民间最喜爱的鸟。常成群营巢于屋宅旁的树上,其鸣声“喳喳”被以为是要有喜事的佳兆。
其得名“鹊”还有一个传说。传黑鸟生于腊月子时,因而它的背部就染上了黑色。在农耕社会,古人办婚事多安排在农闲的腊月,大喜之日“黑鸟”飞到窗前喳喳鸣叫,似前来贺喜,热烈讨喜,古人以为很吉祥,但叫“黑鸟”不太吉祥,遂取“腊”字半边,配上“鸟”字,所以造出了“鹊”字。明显这是风俗学上的说法, 实际上“鹊”名之来历应该与鸣叫声有关。明李时珍《本草纲目·禽部》“鹊”条称:“其鸣唶唶,故谓之‘鹊’。”
喜鹊还有一个异名叫“神女”,这与众所周知的“鹊桥相会”爱情神话有关。明陶宗仪《说郛》引《奚囊橘柚》记载:“袁伯文七月六日过高唐,遇雨宿于山家。夜梦女子甚都,自称神女。伯文欲留之,神女曰:‘明日当为织女造桥,违命之辱。’伯文惊觉,天已辨色,启窗视之,有群鹊东飞。有一稍小者从窗中飞去,是以名鹊为神女也。”本来,鹊是天帝女儿织女的使者,为牛郎织女七月七日相会,来银河上造桥,所造之桥便是“鹊桥”。由于这个传说,鹊身上又多了一份浪漫,“喜鹊”之名也被坐实了。而喜鹊头上没毛,也被附会由于搭鹊桥。南宋罗愿《尔雅翼》称:“涉秋七日,鹊首无故皆髡。相传以为是日河鼓(牛郎)与织女会于汉东,役乌鹊为梁以渡,故毛皆脱去。”
秦汉时,古人已关注到喜鹊的感应征兆,称其为“灵鹊”。《淮南子·人世训》称:“夫鹊先识岁之多风也,去高木而巢抉枝。”《易·通卦验》则称:“鹊者,阳鸟。先物而动,先事而应,见于木风之像。”到隋唐时,“喜鹊报喜”已为民间遍及认同,“鹊噪两耳聋,主人亦言好。”五代王仁裕《开元天宝遗事》记载:“时人之家,闻鹊声,皆为喜兆,故谓灵鹊报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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